滇之面孔——云南省曲靖市连锁销售背后的传销内幕

　　(新闻背景)

　　云南"泰山行动"连破非法传销大案

　　(新华网 2004年7月13日李舒)

　　中国将取缔“深圳文斌”“王牌88”等传销组织

　　新华网北京2004年4月9日电(记者 张晓松)

　　国家工商总局公布今年十大传销案

　　京华时报 2004年8月13日 记者 王秋实

　　2006年5月3日，我怀着落俗的心情开始了西南之行。5日上午列车在云南省曲靖市沾益县的小站逗留，我也奈不住好奇的性子，开始了摸索道路和前期调查。初夏的县城有些燥热又有些冷清。该县是珠江源头第一县，位居长江、珠江两大水系的分水岭地带。是云南省烤烟主产县之一和重化工业区，也是中共云南省委批准的“革命老区县”。然而，就在距离沾益县13公里外的曲靖市麒麟区却聚集了上万人从事所谓的连锁销售，经调查证实其为非法传销。

　　1998年4月18日国务院发出了关于禁止传销经营活动的通知，

　　国发〔1998〕10号

　　一、传销经营不符合我国现阶段国情，已造成严重危害。

　　二、自本通知发布之日起，禁止任何形式的传销经营活动。

　　三、加大执法力度，严厉查禁各种传销和变相传销行为。

　　(一)将传销由公开转入地下的;

　　(二)以双赢制、电脑排网、框架营销等形式进行传销的;

　　(三)假借专卖、代理、特许加盟经营、直销、连锁、网络销售等名义进行变相传销的;

　　(四)采取会员卡、储蓄卡、彩票、职业培训等手段进行传销和变相传销，骗取入会费、加盟费、许可费、培训费的;

　　(五)其他传销和变相传销的行为。

　　四、各级人民政府要加强领导，有关部门要密切配合，坚决而又稳妥地做好禁止传销经营工作。

　　但是，传销却没能从根本上刹住。而且，越来越猖獗。不少人因为传销家破人亡，给个人生活和社会安定造成不良影响。国家的有关部门正在发现和查处，但由于各种原因这项工作进程缓慢收效甚微。

　　2002年2月21日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　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关于《关于外商投资传销企业转变销售方式有关问题的通知》执行中有关问题的规定

　　一、转型企业必须严格遵守《国务院关于禁止传销经营活动的通知》(国发 [1998] 10号)和《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工商局等部门关于严厉打击传销和变相传销等非法经营活动意见的通知》(国办发[2000] 55号)以及《关于外商投资传销企业转变销售方式有关问题的通知》([1998] 外经贸资发第 455号)的规定，不得以任何形式从事传销或变相传销活动。

　　二、转型企业不得将雇佣的推销人员以部门、团队、小组等名目组成网络，从事营销活动。

　　三、转型企业对雇佣的推销人员只能按其个人直接推销给最终消费者的产品金额计提报酬，不得对推销人员以介绍加入等名目为由计提任何报酬。转型企业的销售管理人员必须是企业正式员工。

　　四、转型企业必须在其经批准设立的可雇佣推销人员的分公司所在地、市(包括直辖市区、县，下同)辖区内设立店铺后，方可雇佣推销人员推销产品。

　　转型企业原已经批准设立的可雇佣推销人员的省级分公司，应当在其从事推销活动的省(自治区、直辖市)内各地、市设立店铺，并经工商行政管理机关核准登记后，方可雇佣推销人员从事推销活动。

　　五、转型企业应当和雇佣的推销人员签订合同，合同中应注明该推销人员、所属的店铺，每个推销人员只能在一家店铺所在地、市辖区内从事推销活动，不得跨地区从事推销活动。

　　六、转型企业不得雇佣国家公务员、现役军人、全日制在校学生以及法律法规规定不得兼职经商的其他人员从事推销活动。

　　转型企业雇佣的推销人员应具备店铺所在地的身份证或暂住证明。

　　七、转型企业应当保证消费者在其店铺内能够购买到本企业生产的全部产品，不得规定或变相规定部分产品只能通过推销人员购买。

　　八、转型企业不得以购买资料等名义作为雇佣推销人员的前提条件，不得强迫推销人员购买资料。转型企业不得以强制、暗示、诱导等方式要求推销人员买断产品，也不得以交纳培训费、入门费、保证金、押金等名目变相要求推销人员买断产品。

　　九、推销人员向消费者进行产品推销时，应当出示其所属转型企业及所在店铺的证件。推销活动只能就本公司产品性能、功效及使用方法进行介绍，不得做夸大产品功能或贬低同类商品的宣传，不得借机为转型企业招募推销人员，发展下线，也不得借机组织培训活动。

　　十、转型企业推销人员的培训活动应当由转型企业统一组织、承担培训费用，并接受有关部门的检查、监督。培训活动的管理和授讲、辅导人员必须是转型企业正式员工，不允许推销人员组织培训或从事管理活动。培训内容仅限于介绍与产品相关的知识、推销技巧和公司规章制度的解释，不得做夸大产品功能或贬低其它同类商品的宣传。每次培训的推销员人数不得超过50人。

　　转型企业必须编制推销员年度培训计划(包括培训时间、地点、内容、人数等)，并于每年11月底前报送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外经贸部、国家经贸委备案，并接受有关部门的检查、监督。

　　十一、转型企业的推销人员应当按照有关规定从事推销活动，转型企业对推销人员在从事本企业产品推销活动中的违法违规行为承担责任。

　　十二、原国家国内贸易局核发的《推销人员证书》有效期截止到2001年底。自2002年起将由国家经济贸易管理部门会同劳动部门按国家有关规定另行制定管理办法。

　　转型企业应将各省推销人员的数量及有关情况每半年报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外经贸部、国家经贸委。

　　十三、对转型企业的违法违规行为由工商行政管理机关依据国家有关规定予以查处。

　　十四、本规定自2002年4月1日起实施。

　　深圳文斌贸易有限公司是此次非法传销的团伙，经查证深圳文斌贸易有限公司是国家明令查处的传销组织之一。 但是，这个深圳文斌是鸟枪换炮，到处干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2004年8月5日《人民日报》第6版报道了记者李丽辉题为 《打着“直复营销”、“连锁加盟”的旗号骗人 “武汉新田”、“深圳文斌”非法传销被查处》的文章，文章说一些不法人员以“深圳文斌贸易有限公司”的名义，在广西和广东的一些地区，大肆从事传销和变相传销活动。该传销组织打着“连锁加盟”的旗号，以介绍打工、合伙做海鲜、服装生意等为幌子发展人员，要求加入者缴纳3500至3800元不等的费用，缴纳上述费用后，就可以成为“深圳文斌”初级业务员。业务员根据发展下线的人数，可以成为业务组长、业务主任、高级业务经理。上线每发展一人可按照级别提取15%—52%的提成，同时还能从下线缴纳的“入门费”中提取5%—10%的奖金。

　　然而中华人民共和国直销法中规定申请成为直销企业，应当具备下列条件：

　　(一)投资者具有良好的商业信誉，在提出申请前连续5年没有重大违法经营记录;外国投资者还应当有3年以上在中国境外从事直销活动的经验;

　　(二)实缴注册资本不低于人民币8000万元;

　　(三)依照本条例规定在指定银行足额缴纳了保证金;

　　(四)依照规定建立了信息报备和披露制度。

　　申请成为直销企业应当填写申请表，并提交下列申请文件、资料：

　　(一)符合本条例第七条规定条件的证明材料;

　　(二)企业章程，属于中外合资、合作企业的，还应当提供合资或者合作企业合同;

　　(三)市场计划报告书，包括依照本条例第十条规定拟定的经当地县级以上人民政府认可的从事直销活动地区的服务网点方案;

　　(四)符合国家标准的产品说明;

　　(五)拟与直销员签订的推销合同样本;

　　(六)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验资报告;

　　(七)企业与指定银行达成的同意依照本条例规定使用保证金的协议。

　　现在，深圳文斌又以每人每份3800元的费用来招揽自己的生意，其经营的项目是服装、化妆品、汽车(以高级轿车为主)更为荒唐的是做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当国家级的部长、主任一类官员。每人最少一份最多十份，最多可以交33800元。该传销团伙以家庭式方式管理传销人员，经营方式主要通过发展人员、组织网络从事无店铺经营活动，每人只允许发展三人，三个人就发展成九个人，以此类推，逐渐递增。首先以3800元购买一份实际价值500元的精品服装(西服、领带、皮包、皮带、等各一。其中，女性是化妆品)取得传销资格，通过推销产品或发展下线获得提成。在运作中分为“五级三进制”。五级分别为：推销1—2份产品成为“实习业务员”;累计推销3—9份产品成为“业务组长”;累计推销10—64份产品成为“业务主任”;累计推销65—599份产品成为“业务经理”;累计推销600份以上产品成为“高级业务员”(在其内部称为大经理)。每当晋升一新阶级，实行当日当时复式计酬。但参与者基本见不到产品，主要以拉人头，收人头费作为收入。在此之前，一位来自山西省大同市的刘先生告诉记者，这样的机会千年不可一遇。纯属天上掉馅饼之类，并希望笔者尽快加入。早一天加入就早一天得利。笔者在北京的时候与刘先生见过一面，其自称是大同市一家煤矿的管理人员，由于单位可以离职留薪。所以，这位精明的刘先生就找到了这个千年不遇的赚钱机会。他声称，国家在云南省曲靖市招募一批有志青年，以后从事销售行业。并承诺不收入任何钱物，这与加入深圳文斌要交的3800元有着明显的出入。

　　这位自称记者长辈的刘先生还说：“你可以到曲靖看看，这个组织是自由加入的，你觉得不好可以不加入。回京的305块钱(指车费)我可以给你。”

　　在历史上曲靖一直是云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秦汉"五尺道"是最早开辟出的云南"内引外联"之通道。西汉五朝时期己在曲靖设置味县。公元225年诸葛亮南征"七擒孟获"在曲靖会盟设建宁郡。西晋王朝设宁州，曲靖成为全国19州之一。之后500年曲靖一直是云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新中国成立后设曲靖地区行政公署。1999年撤地设市。市委所在地麒麟城(传说中有麒麟仙女在此下凡造福于人故以称为"麒麟城")。

　　曲靖市内地形多由山地、丘陵和坝子等组成，喀斯特地貌发育典型。为亚热带高原季风气候，年平均气温14.5°，年平均降水量在1000毫米以上。国土面积28904平方公里，人口546.6万。辖沾益、马龙、陆良、师宗、罗平、富源、会泽、宣威、麒麟等7县1市1区，市政府所在地麒麟城距昆明135公里，城市面积24万平方公里，人口25万。2000年全市国内生产总值完成213亿元。现居住着汉族、彝族、回族、壮族、布依族、苗族、瑶族、水族等各族人民,其中少数民族人口44万人。境内有乌蒙、梁王两大山系。主要河流有南盘江、北盘江、牛栏河、黄泥河等,分属长江和珠江两大水系。气势磅礴的乌蒙山、梁子山蜿蜒纵横，奔流不息的南盘江(珠江上游)、牛栏江南北分流，自古以来便是进入云南的陆地要塞，史称"入滇锁钥"。

　　然而，就在曲靖市麒麟区沿江乡余家屯村的金牛组(细分为1组、2组和3组)深圳文斌贸易有限公司又开始了继广西来宾之后的又一个“大款培养基地”。笔者看到本该山清水秀的地方到处是尘土飞扬，刘先生还说国家在这里投资了好几个亿就是为了发展这种产业，当地的农民无偿或得了30万元的资助，要求他们在统一打好的地基上盖起6层高的楼房。

　　后来记者在工地旁边的小菜地里见到了现年71岁的彭金霞老人，她告诉记者自己3岁丧父12岁丧母平时的生活过非常艰苦，现在又加上政府强行征地后自己的生活基本上没有了保障。她还向记者透露自己的大儿子因为盖楼房孙女现在就上不起学了。当地的农业银行只是给30万的无息贷款，其条件是十年后必须还清。当记者向她提及是否知道首都北京时，她激动的用当地方言说：“认得!认得!”她还说北京是个好地方，因为北京来的人有钱。说到这里她抿了抿自己干裂的嘴唇，枣树皮一样的脸上即刻露出了微笑。

　　记者在刘先生简陋的办公室内看到，关于深圳文斌贸易有限公司的资料，资料的前言是国家的商业政策，居然说前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在1998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宣“传销这个行业不适合中国当前的国情，暂时予以取缔。”还有说中国政府早年花费60亿美元的巨资从遥远的美国引进这个行业，由此看来我们中国的政府和中国的官员在发展中国经济的时候还有待于深思!然而，事实是：

　　一、他们资料中这些所谓的国家政策有多少属实呢?那么，深圳文斌又为什么屡屡在各大媒体上曝光呢?

　　二、记者与深圳文斌的一个业务经理谈话时感觉到实在荒唐，这位自称资质优深的人士居然把WTO说成WOT。很显然，他们这些所谓的国家政策大多是一级一级口述的。

　　三、一个堂堂的大公司居然没有自己的公司地址就别说什么公司网址以及其他的联系渠道了。面对这些问题其公司的一位李经理告诉记者“我们国家现在偷偷地在搞这个行业，其原因是中国入世后国内产品销路不好，在力仿韩国。”还引用韩国的公益广告词“身土不二”来作辩护。

　　四、记者还发现，其公司的内部资料错别字频频出现。这不得不让人深思，是这个公司的秘书不识字还是其他原因呢?

　　五、记者在滇期间曾与当地的几位插秧的妇女聊天时得知，住在这里的这些外地人整天什么事也不做，只是听人说他们在搞传销。当记者问她们当中的人搞不搞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妇女笑着告诉笔者：“什么赚钱我们就搞什么!”

　　六、在一次培训课堂上记者问深圳文斌的一位大经理关于发展业务问题的时候，这位姓黄的经理告诉笔者，先用一个善意的谎言来“招募”人员，至于人来了怎么办他们自己有办法。

　　七、据当地一位农民讲在云南的好多地方人们都在从事传销，仅从2001年起就有很多外地人来云南从事这一行当。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原来是商人(诸多为小商贩)、退休的政府工作人员、少数学生和地道的农民，其来自的地区也不同。但是，有一个明显的区域概念：山西省太原市的人几乎成为主流。另外，记者了解到这帮山西人原来是从事“完美”的，其中的不少人还在从事“完美”的网上远程教育工作。在曲靖的时候笔者曾用他们的手提电脑上网，大多为14英寸的IBM。可见他们原来从事的行业与现在的相差无几，而且收入颇丰。

　　八、当记者问到为什么要从事这个行业的时候，那位姓李的经理说：“我原来在太原市的一家国有煤矿做行政工作，深知我们国家的难处。介入这一行业是综合以下因素考虑的：

　　1、挽救民族企业，振兴国家经济。

　　2、这个行业收入丰厚，可以给我带来不少的财富。

　　3、现在的国家单位的工作是三个一，桌上一天茶一杯一天时间就算完，燥无味。想来这里锻炼自己，挖掘内在的潜力。

　　另外这位姓李的经理还告诉记者他的一位朋友认识商务部部长薄熙来的医生，通过这位医生的打探。薄熙来泄密：国家正在西部秘密搞这个行业，目的是为了抵制洋货。薄强烈要求保密。笔者不禁要问薄熙来何许人也?岂能和自己的医生讲国家机密?国家部级干部难道不知泄露国家机密该判何罪?

　　九、一位来自山西荆州的农民李某告诉记者做这个行业就是来拉人呗，他们一家5口人都在曲靖做这行。来到曲靖快两个月了没有拉到一个人，还问笔者要不要加入他们家的旗下，并承诺待遇从优。记者准备离开曲靖的那天早晨在旁边的菜摊上又看见了那位衣着朴素的农民，夏日烈火般的阳光打在他那本就焦黄的脸上尽是无奈和沉闷。

　　十、 即便他们是在做直售，那么在人员配置方面与国家的相关政策和法律相抵触。很明显是在做非法的事。

　　据各大媒体报道，深圳文斌贸易有限公司经常以各种名义收取下线的钱物。另据知情人士讲，他们控制下线的人身自由。时常偷听电话，不准下线看报看电视。企图把他们封闭起来。

　　记者在曲靖时曾与一位名叫袁家有的老革命聊天时说：“现在的社会啊真是越来越乱了!我们村里前年就有一位姑娘让村长的儿子活活给弄死了。这不，政府说是开发我们，结果把田给征了。以后还让我们怎么活啊?”当笔者试图再问他些什么时他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在地头上笔者看到76岁的他，仍然挥着锄头当着烈日在劳作。他还告诉记者由于他参加过抗美援朝政府现在每月补给120元钱，儿子供给他粮食。但是，儿子也有儿女……生活的不好。老袁说的断断续续.。

　　临走的前一天，笔者又来到袁家有的田边。不过再也没有看见他来……大概给儿子家帮忙去了吧!遥远的西南边陲勤劳的人们刷刷的插秧声回荡在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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